穿过如水的夜晚,穿过许多场大雪,落回汴梁城一个飘着药味的午后,那是二十年前的事。如果不重提,他很少会再想起来。
那时的苏梦枕蜷在被子里,年幼而无力,高烧不退,视野中一片模糊。苏遮幕去为他找药,将他托付给了自己的友人,这位友人将小苏梦枕捞出来抱在怀中,再小心将药汁一点点喂给他。一过许多年,到如今,苏梦枕只记得他姓江。
这是段很短暂的时光,苏遮幕回来的很快,对自己的病也愈发上心,于是后来再也没有过。江叔叔也很快就走了,江湖事变如电,他突遭大祸,走时已不再是过去笑声爽朗的江湖客,他穿着粗布僧衣,面容沉静,已经看穿了红尘。
最后的告别,他蹲下来,看着病弱却已显露出惊人倔强的苏梦枕,手掌放在他瘦削的肩上。
他看了他许久许久。
“枕儿。”他的声音在记忆里已经听不太清,说过的话,其实苏梦枕也是连蒙带猜的,“你命途多舛,在我此去之前,我最后为你留三卦。
“第一卦,说你此生必掌大权,翻云覆雨,却也步步荆棘,灾祸随身。
“第二卦,说你至亲缘薄,情关难渡,心之所系,终成劫灰。
江叔叔,不,往后只能称作渡厄大师了,他的声音一停,凝视着孩子眼中过早燃起的火焰,欲言又止,止言终启。
“第三卦,最是飘渺。说你命星晦暗,死兆早悬,机缘天缺,所求固为大业,也只落得白茫茫一片。若要成事,皆系于一段虚无缥缈的机缘,此缘若至,或可逆天改命,若缺,便是油尽灯枯之局。”
年幼的苏梦枕只是抿紧了唇,一言不发。年幼的他信江叔叔待他的情谊,却已经学会不信所谓的的命数之言。而到了现在,如若说大业,他自有双手去挣,死兆,天下人也固有一死,至于生机,他只信自己手中的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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